莫守成规

【多cp】位面聊天室④

*笑蝠疫苗事件后续。

*自我感觉有点儿超蝙的意思，遂打tag

*上文走这里：https://samael13.lofter.com/post/1eb938a9_1c5f7848c

他摘下了自己的头盔。

他从未感到过如此的清醒。

药液被注射进血管之中，冰冷得几乎让人打颤。随着血液流动，那沉积在他体内的病毒被溶解，身体中的沉疴暗伤被修复。当他将手指放到脸上，能察觉到因病毒造成的裂口恢复，就连入目里惨白的肤色也显得正常许多。

这种舒适的感受离他太过遥远，以至于他叹息出声，后知后觉咽下了气音。

不过这些都比不上他此时此刻所感受到的“清醒”。

很难描述他现在的感觉。

浸在海洋深处才有的沉静，身处极地寒风才有的冰冷。

大概是药剂带来的状态，为了让他适应转变，他也能感觉到这份感觉在缓慢而清晰地消退。

他终于把自己的注意力从体感上移开，去关注被自己下意识忽略掉的事情了。

他冷漠地审视着自己，审视着这个名为“布鲁斯·韦恩”，且曾被称呼为“蝙蝠侠”的罪人。

八岁时的枪响声，杀死了哥谭的韦恩夫妇，也杀死了那个孩子。

他曾在父母墓前发誓，不会用枪。

直到他为了他的战友破例，把氪石子弹压入枪膛。

倘若故事终结在这里，还可以欢呼一声“HAPPY END”吧？

但扭曲的命运并未打算放过他。

假如命运有自己的名字，自己的代号。

――那属于他的命运，其名为“Joker”

他的命运推动着他，就像他的老对手所一直做的那样。

那个紫色西装的身影就站在深渊之中，黑暗攀爬在他身上，用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球盯着他，带着永不消失的笑容，就像恶魔在他耳畔低低的喃呢――

“来吧，堕落吧，你与我是一样的，我们是一样的……”

而他在崖边行走，碎石从他脚下滚落，没入无底的深渊，他本以为自己能一直如此，他本以为自己不会被同化――

可他错的离谱。

纵观他一生，他只有两个不得不使用枪支的瞬间。

第一个瞬间是为了他的战友，射出那枚氪石子弹。

第二个瞬间是为了他的世界，在初初感染时将子弹射入自己的心脏。

可他没有。

哈，固执的、自大的蝙蝠侠。

他低声嘲笑着，却难以勾起嘴角。

于是蝙蝠侠落入了陷阱，命运便愉悦地推着他，来到了又一次的枪响声。

不是在Joker为了折磨他而重演的小巷，而是在最安全的蝙蝠洞里，他亲手用枪支，射杀了他的家人们。

他，亲手用枪，杀死了他的家人们。

蝙蝠侠，这个自大的家伙，他在与小丑病毒的抗争中失败了。

于是蝙蝠侠随着那枪响声，一同死亡。

布鲁斯·韦恩死去了，蝙蝠侠死去了，那这具躯壳中的灵魂，又是谁呢？

或许这具躯壳里没有灵魂，它只是把它的原主人隐埋的念头统统做了个干净。

――可是不是。

他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地知道，那一切出自于他自己，做下一切决定的那个是他自己。

是布鲁斯·韦恩，是蝙蝠侠，是他自己。

那个灵魂终究没能随着他深爱的人们一起死去，而是清醒地做出一切决定。

好的，坏的，一切决定，都是他所做下的。

这个躯壳里的灵魂始终只有他一个，正如那连贯的记忆。

他并不能用“人格分裂”这理由来逃避自己的所作所为。

布鲁斯很清楚地记得一切。

他记得自己被感染以后，如何尝试自我治愈，抱着怎样的侥幸心理去研究病毒，忧心忡忡地制定下针对自己的计划；

他记得扣下扳机时无与伦比的快感，那些孩子们惊愕的神情，杰森没能射中目标的子弹，解决了这几个小麻烦的欣慰；

他记得自己诱导达米安的话语，那孩子便把自己进行了改造，他当时在想，达米安真是个好孩子，足够听话；

他记得养殖罗宾狂犬的快乐，那跟人类养殖狗崽没什么区别，而且狂犬们足够听话，他也乐意称它们为“孩子们”；

他记得杀死战友们时的愉悦，和战友们死亡时的场景，英雄们死了以后，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呀；

他记得流下血泪的超人，他是多么地厚待于超人啊，特意用超级少女实验了黑氪的效果，再用到了超人身上――

或许在选用黑氪时，他的的确确抱有过“发疯的超人不会死去，继续着‘World's Finest’”的想法，

不过真可惜啊，明日之子还是陷入了永眠之中。

当超人死亡时，那份愉悦感达到了顶峰，唯一可惜的是，他居然只能杀死超人一次。

布鲁斯的灵魂仿佛要被割裂开了。

一半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满意与欣喜，另一半为他的所作所为而哀鸣、哭泣、咆哮与崩溃。

小丑病毒的确消失了，那被扭曲的观念却无法转正。

或许他一开始便如此扭曲，病毒只是打开了他的枷锁。

布鲁斯向后仰倒，他接触到的不是蝙蝠洞里的椅背，也不是韦恩庄园里的沙发，而是尸骨纠缠成的冰冷王座。

他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嘴角，露出一个被称之为“笑”的表情，可透明的液体蒙住那双钢蓝色的眼睛，片刻后凝聚成水珠，顺着他脸颊划落，没入他的笑容之中。

而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用拇指指腹抹去了水渍，搓捻后便消失得一干二净。

他当然是守序的啦，遵守他自己的游戏规则，遵守他自己的欲望。

他当然是喜欢着他的家人们、他的战友们的啦，那他是该把他们从安稳的睡眠中喊醒，还是该去另一个他们尚且存在的世界里――把他们抢过来呢？

布鲁斯漫不经心似的考虑着。

这个把整个世界化作死亡墓场的人类，正斜倚在他的王座之上，随意地策划着一个又一个足以毁灭另一个世界的计划。

或许他在用这种方式表达歉疚吧？

可除了他以外，谁知道真正的答案呢。

他不是无序，他不是混乱，他不是恶魔，他不是深渊。

他是布鲁斯·韦恩。

哥谭的那个布鲁斯·韦恩。

他现在终于不需要费心去改变哥谭、保护哥谭啦――

因为，他就是哥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