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白灰】三幅画像-莫守成规

Summary（？:今天早上做的梦。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，为什么我不会画画。

这儿有三幅画像，没人知道它们的作者是谁。

画像没有被装裱，就那么随意地被挂在画架上，存储在阴暗但干燥的画室里，好像它的主人对它们没有半分爱惜。

但当你细看那画布上的笔触，厚重涂抹的色彩让这图像与照片有所区别，但那人像又精致得纤毫毕现。创作者的情感就像玻璃瓶里的水，饱胀满溢进他的画笔里，落在这铺开的画布上，每一笔都是酣畅淋漓的宣泄。——也许它们更像是来自希腊的神明画像，用最细腻的笔触勾勒神明的姿态。

第一幅是双人像，画的是“鼎鼎有名”的Lord Superman 与Lord Batman——行走人间的白色神明，与他身后的灰色阴影。

落下的阳光恰到好处，竟让Lord Superman的神情都显得柔和起来。也或许那并非错觉，因为他唇角的确是稍稍上扬的，形成并不明显的弧度。那双时常令人惊叹的氪星蓝眸直直地看着“画布外面”，略微弯起，笑意一下点亮了整幅画面，也不知创作者花了多少心血，才叫这色调有了他本人七分神韵。白色的披风垂下他的肩膀，让人联想到天边堆积的卷云，又或者掠过北极雪地的凛冽寒风。

而在那白披风之上，是属于Lord Batman的手。

灰色制服的领主蝙蝠侠站在超人身后，在右后方的位置，他的左手因而落在神明的左肩上——一个仿佛拥抱的姿态——那尖锐的钩甲离脖颈格外地近。这位蝙蝠侠只出镜了下半张脸——或许是因为他们二人一站一坐——带着浅淡的笑。他胸口上的白色蝙蝠像是要脱离飞起，挣扎出灰色的束缚。但它没有，起码现在还没有，仍安分守己地作为Lord Batman制服的一部分。

这幅画面是充斥张力的，带着食物链顶端生物的一瞥般的压迫感。但它又是柔和的，乃至于明亮的、富有朝气的——只要你看见那双含着笑意的蓝眸，只要你看见那弯过浅的笑容，你便绝不会怀疑这一点。

——就像是漫长的凛冬终于度过，早春的泉水流经岩石时，那尚裹挟着薄冰碎片的水声。

现在，让我们来看第二幅画。

这也是双人像，画面上的人物依旧是Lord Superman和Lord Batman。单从超人鬓角的霜色来看，时间恐怕已经过去很久了。

整幅画给人的感觉与上一幅截然不同，这不仅仅是因为那阴暗的色调（事实上，Lord Superman的白披风只让气氛显得更冷凝），更因为画面上的两位主人公。

Lord Superman依旧是坐着的，只是他略微回首，做出要向后看的动作，但眼睛却依旧盯着“画布外面”——十足的傲慢，那双眼眸已经看不见原本的明丽蓝色了，取而代之的是遮挡了虹膜的猩红光芒，无端为他染上恐怖的感觉。Lord Superman依旧是笑着的，只是那笑容分外明显，白披风的神明把站在云端之上的掌控感融进笑容里，就成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轻蔑，——他甚至不屑于把视线落在身后。

而他身后依旧是Lord Batman，但与上一张不同，Lord Batman的手悬在Superman的肩膀上方，手指略微蜷起——像是犹豫，像是恐惧，像是迟疑······他在犹豫什么？他在恐惧什么？他在迟疑什么？那钩甲上甚至落了一点森白冷锐的光——但无论那份情感究竟是什么，在画布上定格的就是这样一个瞬间：Lord Batman想要把他的手放在Superman的肩膀上，但他没有。

接下来是第三幅画，我们的欣赏之旅已经抵达尾声。

这是一张单人像，画面上只有Lord Superman一人而已。白色的神明看上去更为苍老了，那张英俊的面容上呈现出深刻的法令纹，让他看上去古板而又不可接近。他抿着唇，脸上每一道皱纹都透着严肃与冷漠，眼眸是浓稠的猩红，那可怖的红芒甚至晕上了他的眼角——但他又绝非愤怒的，而是冷郁的、平静的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这幅画出现了背景。那是大片大片的橙黄色，温暖又明亮的色调大范围地铺陈开来。假若把《向日葵》的饱和度与明亮度都调高几个等级，差不多就是这幅画的背景了。但这样富有朝气的、引人注目的色彩并不能喧宾夺主，事实上，每个人都只能注意得到端坐在画面正中央的Lord Superman，他甚至因这与他并不相符的背景色而显得更加脱离世俗。这颗星球上最强大的存在无论身处何处，都像是坐在由他亲手筑起的神坛之上，凡世间一切色彩都沾染不上那雪白的披风，他永远都是日光下熠熠生辉的神明。

于是，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，就显得分外突兀、分外不和谐了。

那是一副再普通不过、甚至是有些土气的黑色方框眼镜，与Lord Superman——蔚蓝星球的统治者——格格不入到了极点。事实上，即使是那些普通的上班族，也绝不会选择这样一副眼镜——因为它实在是太土气了，简直是只有乡下人才会选择的东西。

这副眼镜可能也不是太一无是处，——它的镜片是淡红色的，这让Lord Superman无意识中散发的热视线并不能烧毁它。

无论这副黑框眼镜与Lord Superman阁下有多么不搭，他就是固执地佩戴着这样一副眼镜。至于个中原因，他治下的人们无从知晓。

这三幅画像，每一幅都足以成为传世佳品。可它们如今都被弃置于阴暗却干燥的画室里，任由灰尘蒙落，任由时间将往昔的故事沙化。

而它们的创作者，那位故事的参与者、见证者，早已没了回来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