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守成规

【不义超蝙】过去的你（3）

　　卡尔略微向右歪头，他安静地注视着蝙蝠侠。

　　他的拳侧压着类似玻璃的材质表面，一点点下滑，在上面带出一闪而过的白印。最开始由于见到“蝙蝠侠”…换句话说，“穿着制服的布鲁斯·韦恩”，而诞生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退去。

　　这不能怪他。他想。布鲁斯在这一年中来看过他几次――只有几次而已。才被关押一年不到，他还不能很好地适应这种生活：寂静得令人发疯。他清楚布鲁斯有大堆的事情要处理，他们交流的时间也不长，或许之后会好些……

　　卡尔的思维还有些乱糟糟的，机器的轻声嗡鸣要为此负一定责任。但没有例外的，布鲁斯来看他的时候，都是以“布鲁斯·韦恩”的身份，穿着便装，让他能看得见布鲁斯脸上每一个表情…他想起来了，正是因为那种令人发疯的寂静，才让他和布鲁斯的谈话总是会在短暂平和后滑向剑拔弩张。

　　他现在与蝙蝠侠隔着一面看似脆弱的壁，卡尔的注意力被一直存在的轻嗡声吸引走了一部分，然后又被拉回。

　　卡尔有点儿想说：‘你穿着制服来找我，我又有麻烦了？’这句带些玩笑意味的话很适合做开场白，如果“蝙蝠侠”是再过段时间出现在他面前的，他一定会这样说。

　　卡尔紧盯着蝙蝠侠的护目，仿佛他还有着超能力，能靠这个动作看见对方钢蓝色的眼眸。

　　他放任自己的思想跳跃，放任潜意识游走，放任火花般短暂的怀疑在他舌尖上组成一个陈述句――一个他自己都没有证据的陈述句：

　　“你不是我的蝙蝠侠。”

　　他说得理所当然。

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蝙蝠侠的身体短暂地僵硬了一下，他有点儿难以理解：超人是从哪儿看出了这一点？

　　看来这个超人很了解他的蝙蝠侠。

　　蝙蝠侠――布鲁斯似乎叹了口气，然后他摘掉头罩，露出面具下年轻俊美的容貌。

　　“必要手段，希望你能理解。”布鲁斯在解释自己之前的举动――也就是，伪装成他的蝙蝠侠并套话，“不是灵魂互换，应该是空间乱流，我需要尽快回去。”

　　…或许已经来不及了吧。

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卡尔原本以为这是主世界的蝙蝠侠，但显而易见，他错了。

　　一个不认识他的蝙蝠侠，一个…不知道他做过什么的蝙蝠侠。

　　“你很急？”

　　布鲁斯听见卡尔的问话，哥谭人短暂地停顿了一下，还是点了点头。

　　不得不说，蝙蝠侠在面对超人时相当……“沉默是金”，但这只发生在面对“他的超人”的时候，而对于超人的同位体，他反而比对着他的超人来得好说话。

　　或许因为是超人在布鲁斯心里的地位还没被削减，他还是蝙蝠侠心中的“世界的楷模”；或许是因为蝙蝠侠也是个人类，大都会的爆炸与超人可能有的行动已经占去他绝大多数精力，剩下的一点儿用来咒骂小丑；或许是因为布鲁斯也在迷惘，甚至有一点不知所措、像极了脆弱的不知所措…

　　总之，布鲁斯笨拙地调动自己的喉舌，让它们能顺着想法发出声音：

　　“…大都会出事了，我正在…去缉拿凶手的路上。”

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大都会。

　　大都会出事了。

　　大·都·会·出·事·了。

　　熟悉的词句显然刺激到了卡尔，他猛地抬头看向布鲁斯，眼睛甚至隐隐泛着红――或许是错觉，那色彩一闪而过。

　　“大都会怎么会出事？”卡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来的，他都分不清自己现在是怎样的情绪：谴责那个超人没有保护好他的城市吗？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布鲁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。

　　但他还是用干涩的声音答道：“是…小丑。我…没能看好他。”

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又是小丑。

　　卡尔想：

　　他该死。

　　但…为什么又有一个世界，发生了相似的事？

　　超人的超级大脑或许是唯一不会被红太阳消除的能力，卡尔用异乎寻常冷静的语气发问：“他怎么做到的？告诉我。”

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这个超人，现在很不对劲。

　　布鲁斯的理智如此告诉他。

　　他或许已经找到，超人会被关在这里的原因之一了。

　　但布鲁斯动弹不得，对方和他的超人有一样的面容，就像是他的超人在质问他。

　　…原来超人也会露出这样冷漠的神情吗？

　　布鲁斯有些恍惚，但蝙蝠侠的理智在线，他回答：“露易丝，与核弹。”



　　



　　

　　

　　……没错了。

　　卡尔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布鲁斯，他想：他是我的蝙蝠侠，来自过去的蝙蝠侠，小丑还没被我杀死时的蝙蝠侠。

　　那个时候的布鲁斯…究竟是怎么看他的呢？

　　“那个我，他杀了露易丝，毁灭了大都会？”卡尔顺着布鲁斯之前的猜测――平行世界的构想，继续问。

　　布鲁斯只回给他沉默地点头。

　　于是卡尔抛出了下一个问题，或许它带了一些暗示，或许它可以被称之为“预防针” ――“你认为那个我会做什么？”

　　卡尔道，“你防备他杀死小丑，对吗？”

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“因为小丑…不配。”

　　卡尔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。

　　“那么――”他无意识地拖长尾音，他在思考，“你觉得，他之后会做什么？”

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布鲁斯大概也意识到“真相”了吧，那双眼眸复杂得像哥谭的夜晚。



　　

　　

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“……太阳坠落后，会再度升起。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布鲁斯回答道，他注视着卡尔蔚蓝色的眼眸，以一种过分认真、过分笃定的语气回答：

　　

　　

　　“我想，你也一样。”



　　

　　 哥谭人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微笑，那双钢蓝色的眼眸像夜幕初垂的星空，温柔而明亮。